古典小说->歧路灯
去,说道:“得罪!得罪!眼花了。”逢若道:“昨日黄昏,你把个五点子当成六点子,硬说是‘双龙摆’。你单管着眼花赖人。”淡如菊道:“不胡说罢。此位客尊姓。”绍闻道:“姓谭。”淡如菊道:“家儿已够了,咱来罢。”钱万里道:“下程送了?”淡如菊道:“收了十个橘子,余珍敬赵。”钱万里道:“下文的张本呢?”淡如菊道:“竺老爷说,回到衙门来接。”大家都道:“恭喜!恭喜!”
小厮已把赌具伺候停当,齐让谭绍闻道:“就位。”绍闻道:“我一些儿不懂的。”逢若道:“他原是散心的。他原不会,不必强他。俺两个把牛罢。谭贤弟,你在我脊梁后坐着看罢。你那聪明,看一遍就会了,省的再遭作难。你怎么读《五经》,况这个是不用师傅的。”果然四家坐下,绍闻坐在逢若背后,斗起牌来。逢若道:“抽头的如何不来?”张绳祖道:“他怯生。”逢若道:“叫的来,我承许下谭贤弟了。”绳祖附耳吩咐了小厮。少顷只见一个如花似玉的妓女,款款的上祠堂来。见了别人,都不为礼,惟向绍闻俯俯身子,说了句:“磕头罢。”绍闻道:“不消。”那妓女名唤红玉,奉了绍闻一杯茶。也坐在逢若背后,与绍闻同看。每一牌完时,逢若便向绍闻说了名色,讲了搭配。未及吃午饭时,这绍闻聪明出众的人,早已洞悉无余。
吃了午饭,大家让绍闻入伙。红玉说道:“我再替谭爷看着些。”谭绍闻午前早已看那搭配变化,有些滋味。又有红玉帮看,便下去了。到日落时,偏偏的绍闻赢够五六千。到完场时,都照码子过现银子。绍闻平白得了五六两银子,心中好不喜欢。要辞别起身,张绳祖、淡如菊、钱万里数人,只是死留。
绍闻早已软了,承许住下。
喝了晚汤,张绳祖说道:“再不赌牌了,只是输,要弄色子哩,只是旱了新客。”逢若道:“正妙。谭贤弟会了牌,不会色子,只算‘单鞭救主’。爽快今晚再学会掷。他日到一堆时,说掷就掷,说抹就抹,省的是个‘半边俏’。”叫人点上蜡烛,排开色盆,绍闻又在桌角细看。原来掷色,比不得抹牌有讲解工夫,掷色时逢若便顾不得讲说了。绍闻看了更深天气,只见有输赢,不能分叉、快。心生一计,便瞌睡起来,说道:“我要睡哩。”绳祖吩咐小厮说:“斋里现成床褥,点枝蜡去。我有罪,不能看铺候歇罢。红玉,你去伺候谭爷去。俺们的还早哩,你奉陪一盅罢。叫小厮把夜酌碟儿分六个去。”
红玉引着谭绍闻,进的祠堂。山墙上一面门儿,套着斋室。
烛明酒美,吃了几盅。一个章台初游之士,遇着巫山惯赴之人,何必深述。诗云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