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典小说->鼓掌绝尘
再说那些阉割的监生,也是晦气,活活的苦了四五年,见魏太监贬去,尽皆逃出。你道那生员去了鸡巴,难道指望还去读得书?那监生没了卵子,指望还去坐得监?只得到太医院去授些方儿,都往外省卖药过活。
却说陈珍奔得母丧回去,便生下一个孩儿。原来四五年里,守了亲娘服满,依旧进京,干了个袁州府判。随即出京,带着妻子,竟临任所。不想那袁州府九龙县知县,半月前已丁忧 去任,他到任就带署了县事。次日是十五日,众吏书齐来上堂画卯。陈府判就将卯簿过来,逐名亲点。却有陈文、张秀二名不到。陈府判便着恼起来,对众吏书道:“你这九龙县吏,就有多大?明明欺我署不得堂事,朔望日画卯也不到齐,快出火笺拿来!”众吏书禀道:“禀上老爷,这陈文因送前县老爷回去,至今未到。这张秀是一月前得了疯症,曾在前县老爷案下告假过的,至今在家调理。”陈府判哪里肯信,便出火笺拿捉。众吏书见他初任,摸他性格不着。都只得起来躬身站立,两旁伺候。
毕竟不知拿得张秀到来,如何发落?还有甚么说话?再听下回分解。
第三十七回
求荐书蒙师争馆 避仇人县尹辞官
诗:
枉自孽孽朝夕余,名缰利锁总成虚。
事到头来遭折挫,路当险处受崎岖。
利己损人终有害,察言观色永无虞。
水萍尚有重逢日,岂料人无再会时。
话说张秀,自洛阳回到金陵,又住了一二年光景,身边还剩着有五六十两银子。见陈通死了,他好似失群孤鸟,无倚无依。却便意回心转,竟不思量花哄,指望立业成家。来到袁州府九龙县,干了一个吏员,后来衙门里赚得些儿钱钞,就在那里娶了一房妻小。只是一件,有了几分年纪,县中一应公事,懒于承值。忽听得新任陈府判带署县事,点卯不到,出火笺拿捉,便去换了公服,竟到县中参见。
陈府判道:“你就唤做张秀?今日十五是点卯日期,你这吏员,却有多大职分,公然傲坐在家,藐官玩法,就不来参谒,却怎么说?”张秀听得他是金陵声音,即便把金陵官话回答了几句。陈府判见张秀讲的也是金陵说话,把他仔细看了两眼,心中暗想道:“看他果然像我金陵人物。想我父亲在时,常说有个张秀,与他交好。莫非就是此人?”便唤他站起来,且到府衙伺候。你看那两旁吏书,好似丈二和尚摸头不着,竟不知什么分晓。
这陈府判理完了县事,回到府衙,即唤张秀过来,问道:“我适才听你讲话,好似我金陵声音。你敢不是这袁州府里人么?”张秀道:“小的原是金陵人,因在此作客多年,消乏资本,就在本县干纳前程,多年不曾回籍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