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典小说->歧路灯

明,不能少纵,不如这先生松活。所以根本既固,外物不能摇夺,侯冠玉在碧草轩上,得终三年淹也。不然为子择师,极重大事,孝移易箦时,岂无顾命;娄孔诸人,皆是父执,岂甘听绍闻之自为哉!这是后话且休说。

  却说侯冠玉起初一月光景,还日日在学。后来隆吉儿因爹烧香不在家,只得在铺子里写账。及春宇回来时,伙计们俱夸隆吉儿精明,上账明白,情愿一年除十二两劳金。春宇是生意人性情,也觉着远水不解近渴,也就没叫上学。这福儿一丝不线,单木不林,也觉读的慢懈。侯冠玉渐渐街上走动,初在各铺子前柜边说闲话儿;渐渐的庙院看戏,指谈某旦角年轻,某旦角风流;后来酒铺内也有酒债,赌博场中也有赌欠;不与东家说媒,便为西家卜地。轩上竟空设一座,以待先生。这个缘故是怎的?原来人于书上若无心得,坐在案头,这个“闷”字便来打搅;胸中若无真趣,听见俗事,这个“乐”字早已相关。

  也无怪侯冠玉如此。只是端福落得快活,今日从先生赶会,明日从先生玩景。不然,便在家中百方耍戏。这王氏却也落得心宽,省的怕儿子读出病来。惟有王中心中,暗自着急,却也无法可生。这正是:

  一支迅船放水滨,忽然逗留滞通津;

  橹迟縴缓因何故?换却从前掌舵人。

第九回 柏永龄明君臣大义 谭孝移动父子至情

  却说侯冠玉偷惰纵学徒,尚是后日的事。谭孝移写家书时,只虑内人糊涂,不能为子择师,尚不知请了侯冠玉,一变至此也。

  一日,正在读画轩上暗自踌躇,忽听德喜儿禀说:“柏老爷到。”孝移急出相迎。只见虾蟆夹个拜匣,扶着柏公,径上轩来。为礼坐下,柏公叫道:“虾蟆拿拜匣来。”虾蟆将拜匣递于柏公。柏公揭开,取一个红单帖,捧与孝移,说道:“明日奉邀过午一叙。”孝移接帖在手,看是“十五日”三个字,下写“柏永龄拜订”,急忙深深一揖,说道:“多承错爱,但领扰未免有愧,辞谢有觉不恭。”柏公笑道:“无可下箸,不过奉邀去说说话儿,不敢言席。惟祈早临为幸。”孝移道:“不敢方命。”柏公道:“弟的来意,怕明日有拜的客,或有人请酒,所以亲订。总之,明日不闲,就再迟一日也不妨。因小价愚蠢,说不明白,所以亲来。”孝移见情意恳切,说道:“明日径造,不敢有违。但这盛价老实过当,可称家有拙仆,是一乐也。”柏公道:“做官时原有一两个中用的,告休之后,他们自行投奔,另写荐帖,跟新官去了。这个是舍亲的一个家生子,舍下毫无别事,借来此人,却也甚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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