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典小说->歧路灯

鹌鹑能咬几定,谁的细狗能以护鹰,谁的戏是打里火、打外火,谁的赌是能掐五、能坐六,那一个土娼甚是通规矩,那一个光棍走遍江湖,说的津津有味。这绍闻起初听时,肚内原有几本子经书,有几句家训打扰,还觉得于理不合。到后来越说越有味,就不知不觉,倾耳细听。逢若又说道:“人生一世,不过快乐了便罢。柳陌花巷快乐一辈子也是死,执固板样拘束一辈子也是死。若说做圣贤道学的事,将来乡贤词屋角里,未必能有个牌位。若说做忠孝传后的事,将来《纲鉴》纸缝里,未必有个妊名。就是有个牌位,有个姓名,毕竟何益于我?所以古人有勘透的话,说是‘人生行乐耳’,又说是‘世上浮名好是闲’。总不如趁自己有个家业,手头有几个闲钱,三朋四友,胡混一辈子,也就罢了。所以我也颇有聪明,并元家业,只靠寻一个畅快。若是每日拘拘束束,自寻苦吃,难说阎罗老子,怜我今生正经,放回托生,补我的缺陷不成?”

  这一片话,直把个谭绍闻说的如穿后壁,如脱桶底,心中别开一番世界了。不觉点头道:“领教。”若说夏鼎这一个药铺,没有《本草纲目》,口中直是胡柴,纵然说的天花乱坠,如何能哄的人?争乃谭绍闻年未弱冠,心情不定,阅历不深;况且在希侨家走了两回,也就有欣羡意思;况且是丰厚之家,本有骄奢淫佚之资;况且是寡妇之子,又有信惯纵放之端,故今日把砒霜话,当饴糖吃在肚里。所以古人抵死两句话,不得不重出了:子弟宁可不读书,不可一日近匪人。

  当下日落西山,逢若去了,说道:“我明日还约盛大哥、王贤弟去。”走到胡同口,一拱而别。

  连日无事。过了十来天,只见双庆儿,拿了一个全帖,上面写着:“九月初十日,优脸奉酬雅爱。”下面写着:“眷弟林腾云顿首拜。”绍闻接着帖子,就到账房对阎相公说:“到那日封上纹银一两,写个奉申祝敬眷弟帖儿预备着,我去东乡里人情人情。”阎楷接帖一看,说:“知道。”

  到了初十日早晨,楼下吩咐双庆儿*宋禄套车。自己换了新衣,跟的是德喜儿。账房里讨了礼匣,吃了点心,一同出城,往东乡去了。

  到了林家,下的车来。只见宾客轰乱,花彩灿烂。”前萧管齐呜,宅内锣鼓喧天。接客的躬身相迎,让至客厅。早已到了许多宾客。绍闻往上一揖,也有见他衣服新鲜不敢小看的,也有见他年轻略答半礼的。大家让坐,绍闻自知年幼,坐了东边列座,朝外看戏。只见夏逢若跑到跟前,说:“来了好。”

  也作了揖,说:“盛大哥今日不来,送的寿仪来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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