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典小说->平山冷燕

之习,小弟知之最深。说也无用,吾兄一见便知。」平如衡道:「兄若知燕白颔甚深,便看得我平如衡太浅了。我平如衡自洛入燕,又从燕历齐鲁而渡淮涉扬,以至於此,莫说目睹,便是耳中,也绝不闻有一才子。吾兄足迹不出境外,相知一张寅,便道张寅是才子;相处一燕白颔,便说燕白颔才子,何兄相遇才子之多乎。」袁隐道:「据兄所言,则是天下断断乎无一才人矣。」平如衡道:「怎说天下天才,祇是这些纨袴中哪能得有。」袁隐道:「纨袴中既无,却是何处有?」
  平如衡见问何处有,忽不觉长歎一声道:「这种道理,实是奇怪,难与兄言。就与兄言,兄也不信。」袁隐道:「有甚奇怪,说来小弟为何不信?」平如衡道:「鬚眉如戟的男子,小弟也不知见了多少,从不见一个出类奇才。前日在闵子祠遇见一个十二岁的女子,且莫说她的标致异常,祇看她题壁的那首诗,何等蕴藉风流,真令人想杀。天下有这等男子,我便日日跪拜他也是情愿。那些富贵不通之人,吾兄万万不必来辱我。」一头说,一头口里唧唧哝哝的吟诵道:「祇因深信尼山语,磨不磷兮涅不缁。」
  袁隐见他这般光景,忍不住笑道:「子持兄着魔了。兄既不肯去,小弟如何强得。祇是兄这等爱才,咫尺间遇着才子,却又抵死不肯相晤。异日有会时,方知小弟之着言不谬。小弟别了。」平如衡似听不听,见他说别,也祇答应一声「请了。」
  袁隐出来回去,一路上再四寻思,忽然有悟道:「我有主意。」遂一径来见燕白颔,将他不肯来见这段光景,细细说了一遍。燕白颔道:「似此如之奈何?」袁隐道:「我一路上已想有主意在此了。」燕白颔问:「是何主意?」袁隐道:「他为人虽若癡癡,然爱才如命。祇有才之一字,可以动他。」因附燕白颔之耳说道:「除非如此如此,这般这般。」燕白颔听了微笑道:「便是这等行行看。」遂一面吩咐心腹人去打点不题。
  却说平如衡见袁隐去了,心下快活道:「我不是这等淡薄他,他还要在此缠扰哩。昨日被他误了,今后切记不可轻登富贵之堂。宁可孤生独死,若贪图富贵,与这些纨袴交结,岂不令文人之品扫地。」自算得意,又独酌一壶。又将冷绛雪题壁诗吟诵一回,方纔歇息。
  到了次日傍午,祇见一个相好朋友叫做计成,来访他。留坐闲叙。那计成忽问道:「连日袁石交曾来看兄吗?」平如衡笑道:「来是来的,祇是来的可笑。」计成道:「有甚可笑?」平如衡遂将引他到张寅家去,题诗不出,昨日又要哄他去拜燕白颔之事,说了一遍道:「这等没品,岂不可笑。」计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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